19连环毒计????????????倪匡 发表于:连环毒计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第一章 黑夜,几乎一点亮光也没有。 这是本市新开的一条公路,这条公路是通向一个很大的蓄水湖的,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经过,晚上经过的人更少,是以也没有装路灯。 这样静僻的一条路,对情侣来说,倒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,但是那天的天气,十分恶劣,浓雾加上黑暗,车子是很容易出毛病的,所以连情侣也为之裹足不前了。 但是公路上也不是完全没有车子,一辆汽车,正以高速和前驶着,那辆汽车,甚至在转弯的时候,也绝不减慢速度,可以看出它的驾驶者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司机,这辆车子,正是驶向蓄水湖去的,驾车的是高翔。 这条公路是山腰中开出来的,是以也十分难以驾驶,只不过在高翔超绝的驾驶术操纵之下,车子贴地飞驰着,一点也没有发出急转弯时的那种怪声来。 车子在经过一座桥梁时,高翔看了看手表。 这时,正是凌晨二时。 本来,在这种荒郊,凌晨二时是十分寂静的,但是车子停在桥梁上,却可以听到震耳欲聋的水声,蓄水湖的水,经过一个泄洪道,涌了出来,水如万马奔腾一样,通过一道堤坝,向下滚滚流去,虽然是在黑暗之中,也可以看出那奔腾翻跃的水花。 那座桥梁,就是横跨泄洪道的,约莫有二十码长,过了桥梁,便是蓄水湖管理站工作人员的宿舍,和附设的水力发电厂职工的宿舍了。 这时,这许多房屋,绝大多数都在黑暗之中,只有一幢屋子,灯光通明,在雾中看来,灯光的旁边,似乎增加了许多朦胧的圆圈,看来十分美丽。 但是高翔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,他只是望着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瀑布,这许多水,流了下去之后,又通过无数泄水道,使得这些水,成为本市居民的食水。这个蓄水湖的水,供应着本市居民的用水百分之七十以上!如果这里的水发生了问题,那实是不堪设想的。 但是,这里的水,如今的确是发生问题了。 他就是为了这个,而在凌晨二时驾车前来的。 他在桥梁之上,并没有停留了多久,便又继续向前驶去,不一会,他的车子便在发电站的门前经过,发电站的门门,是有警方人员在警卫的,高翔的车子一到,便有一个警官迎了上来:“高主任,你来了么?蓄水湖的主管,正在等你。” “徐警官,”高翔打开了车门,让那警官上来,“我们一齐去,对这件事情,你究竟已知道了多少,可以先讲给我听么?” 徐警官苦笑了一下,道:“我也只知道,主管接到了一封信,说是要在蓄水湖中下毒,除非他能够得到一大笔金钱。” “这简直是笑话!”高翔立即回答,“这个蓄水湖中的储水量,达到一百亿加仑,放毒的人要准备多少毒药,才可以达到目的?” “是啊,本来这种威胁是不会有人接受的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那封恐吓信却同时附了一小包药末来,说那是最新研究成功的一种毒药!” 高翔耸了耸肩,在水务局蓄水湖工程管理处的办公室前,将车子停了下来,和徐警官一齐走了进去,主管丁工程师,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。丁工程师是一个五十岁左右,已经半秃顶的中年人,他的脸色十分慌张。见到高翔就松了一口气,道:“高主任,你看看事情怎么办?” “是什么事情,我还不明白呢!”高翔轻松地回答着。 因为他根本来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,要在一个容量达到一百亿加仑的蓄水湖中下毒,那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,就算是最毒的毒药,只怕也要数吨汁,才能够使那么多的水同时变得有毒,而实际上,毒药的价钱,绝不便宜,如果有人可以买得起一吨毒的话,他也下会用那样的笨法子来威胁索款项。 而今晚,如果不是正好碰上是高翔值夜的话,他也根本不会前来的,这时候,他口中没有说什么,但心中已然在说丁程师大惊小怪了。 丁工程师的神色,仍然十分紧张,道:“那封信!那封信是击破了我的窗口,直落到我的床上,将我惊醒过来的,高主任,你来看!” 他一面说,一面将高翔引到了他的办公室中。 在他的办公桌上,放着一块鹅卵石,和一张上面写着字的纸张,还有一个小小的透明胶盒,丁工程师指着那石块,道:“这石头就是包信来的,它……它几乎落在我的头上!”在讲到“几乎落在我的头上”之际,他又禁个住脸上变起色来! 高翔只是笑了笑,他拿起了那张纸来,纸上的字迹,相当工整,可以看得出,写这封信的人,受过一定水准的教育。 信的内文如下:“寄上本人新发明的毒药G-G7,这是世界上毒性最强的毒药,它每一万分之一克,溶解于一万加仑水中,便可以使饮用含有这种毒药的水的人致命,亦即本人若投下一百克G-G7蓄水湖中,则一百亿加仑食水,皆成不能饮用之毒水,或者有人不信G-G7的功能,兹附上万分之一克,请溶于一万加仑水,以试验其毒性。本人希望水务局方面,能以相当代价,收买本人已制造成功之一百克G-G7及其制造秘方,若水务局方面所出价钱合乎本人理想时,本人以后绝不再念及此类毒药之制造,本人之理想收买价目,乃是美金二十万元,请考虑后于报上登载收购G-G7之广告,本人当再与之接洽。” 高翔耐着性子,将信看完他已忍不住骂了起来,道:“他妈的,咬文嚼文,什么玩意儿,这就能够吓倒人了么?” 他拿起了那透明胶盒来,在那透明的胶盒之中,还有着一个蚕茧形的透明胶囊,高翔又取出了那胶囊来,在胶囊中,几乎看不到什么,要十分用心去看,才可以看到有一粒十分微小的结晶粒,照那封信上所说,他附来的“G-G7”只有万分之一克,那数量之少,实在是可想而知的了。那微小的结晶粒,在灯光的照映之下发出绿色的小光来。 高翔将胶囊在手中抛了抛,笑道:“徐警官,世界上用蓄水湖供应食水的城市有多少?” “这!我倒不知道,但为数一定不会少的。” “当然不少,这倒是一条发财的捷径哩,他要求的价格并不高,只不过二十万美金,可是他一个一个城市去勒索,那就十分可观了!”高翔打开了胶囊,想用小手指将那粒发着绿色的结晶粒取了出来,但是胶囊太小了,他做不到这一点。 一看到高翔要用手指去勾那绿色的结晶粒,丁工程师的面色,又不由自主地发白了,他的声音也变得异常尖锐,道:“别碰它!” “为什么?”高翔明知故问。 “照这封信上说,这万分之一克的毒药,至少可毒死一万人了,高主任,你还是不要碰它的!”丁工程师一本正经他说着。 “你相信么?你相信这么一点东西,可以毒死一万人?” “这个……”丁工程师不禁犹橡了起来。 “不必这个了,我几乎可以肯定,这些东西,根本连一个人都毒不死,你不信,我将它溶在一杯水中,让我喝下去,你看我可死得了!” “不,不,”丁工程师双手连摇,说:“别开玩笑!” “当然不是开玩笑,写这封信的人,神经一定很不正常,他竟以为警方会相信这种恫吓这实在是太可笑了。看我的!” 高翔自愿倒了大半杯水,将那胶囊抛下去。 可是,他才将胶囊抛进了杯子之中,他便呆住了! 不但是他呆住了,连徐警官也不禁发出了“啊”地一声,丁工程师的面色,也更苍白了! 那一杯水,几乎在十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内,便变成了极浓的绿色,而且,水质似乎也浓稠了许多,一杯白开水,突然变成了一杯浓稠的绿色浆汁! 这就不能使人觉得吃惊了,高翔刚才还夸下海门,说是要将那毒药一口吞下去的,可是这时候,他也不禁犹豫起来了。 高翔觉得不好意思,他呆了一呆,才道:“嘿,看下出到还有些鬼门道,我看,绿颜色的东西,也不一定是有毒的。” “高主任,你千万不能喝!”徐警官连忙道。 “好的,我不去冒这个险,”高翔立即转风使帆,“可是,这一怀东西,放在一万加仑水中,如果说还能毒死人,我就不信了。” “高主任,我们可以试一试的。”丁工程师提议,“我们的滤水池,容水量是一万加仑,将这杯水倒进一个滤水池中,不就可以知道了?” “嗯,”望着这杯浓绿色浆汁,高翔的信心,也不禁为之动摇了起来,是以他点了点头,“好,我们不妨去试一试。” 徐警官拿起了那一杯东两,小心翼翼地向外走了出去,他唯恐走得快了些,溅出了一两滴来,便造减无穷的后患。 从他的这种神态看来,他显然是以为那杯东内是极毒的了。 但高翔的心中却始终存着疑问,只不过他刚才险些出丑,这时却也不敢说什么了。 三个人出了办公室大楼,走出了几十码,便来到了滤水池的旁边。滤水池共有八十一个,是正方形的,排列在地上。 每一个滤水池的容水量是一完加仑,水经过过滤之后,才输送到食水管中去供应市民需要的。他们到了一个滤水池边上,徐警官将整个杯子,都抛进了池中。 杯于中的绿色液汁,化了开来,不到一分钟,便已全部溶在水中。而这个蓄水池中的水,这时除了看来稍为多一些绿色的闪光之外,看来和别的池子中的水,根本没有分别。 高翔道:“这池水便是能毒死人的么?” 徐警官和丁工程师两人互望了一眼,他们的心中,也不十分相信,高翔来回踱了几步,道:“徐警官,你带一头警犬来试试。” “是!”徐警官连忙答应,快步跑了开去。 在徐警官离开之后,高翔好几次想将这水池中的水喝上几口,证明水是没有毒的,但是他却鼓不起这个勇气来。 那并不是高翔胆小,而是他想到:万一这时,水真是有毒的话,那么,岂不是白白成了牺牲品?当然还是先用狗来试一试的好。 十分钟后,徐警官牵着一条十分强壮的警犬,来到了滤水池的边上,他喝令那头警犬,跳到水池上面,令警犬去饮池中的水。 这时,他们三人的心中,都十分紧张,他们看着那警犬喝了好几口水,像是水池中的水,味道十分好一样,还在砸着舌头。 徐警官又令那警犬喝更多的水,直到那警犬再也喝不下为止,估计它喝的水,至少有一加仑左右了,那警犬才又跳了上来。 警犬跳了上来之后,摇了摇尾巴,吠叫着,显得非常活泼,高翔,徐警官和丁工程师三个人,都在等着那警犬毒发身亡。 可是,那警犬却一直没有毒发身亡的样子,而是在三个人的身边,跑来跑去,十分活泼,三人等了足足十分钟,仍是没有什么变化。 高翔拍了拍手,道:“没有事情了,这封信是一个狂入写来的。徐警官,你在丁工程师舍外,加派两个警员守卫,以防这个狂人再来向丁工程师捣乱。” “是!”徐警官答应着。 高翔已转身,向办公室大楼走去,走到了办公大楼的门口,他上了车,发动了车子,向前驶去,徐警官和丁工程师和他挥手致别。 高翔在驾车离去的时候,心中还在想,天下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,那是一点也不错的,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无聊,竟然累得自己半夜三更,到这种地方来! 高翔的心中,多少有点气愤,他以为这种事情,已经完全不再成为问题了。可是,他就在这时,他却听得一阵摩托车的声音,在后面传了过来。 一听得那摩托车发出的声音,高翔便可能断定那车子是以极高的速度,向前驶来的,在这条公路上,做这些的黑夜飞车,不但对这个驾车人本身来说,这样的行动和自杀差不了多少,前且,还可以因为他的危险驾驶,而使别人受到损害。 高翔决定教训那个飞车者一顿,他将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,眼看着摩托车的灯光,越来越近,车速依然不减,高翔正在寻思用什么法子,可以令得这辆车子停下来时,车子却突然在高翔的车子之旁停下,车上的人,也连忙跳下来。 高翔定睛看去,他也不禁一呆。 驶着摩托车来的,不是别人,却是徐警官! 徐警官一看到高翔,便喘着气,道:“高主任,高主任,那条警犬死了!” 高翔突然一呆。 警犬死了,那当然是中毒死的。 这条警犬如此之强,可以毒得死它,当然也能毒死一个人,这样看来,那封信上所说的是实在的了,那微小的结晶粒,正是极毒的毒药! 高翔立即将徐警官拉进了车子,他在狭窄的路上,以极迅速的方法,将车子掉了头,又向蓄水湖管理处疾驰了回去。 等到高翔和徐警官又到了丁工程帅的办公室之时,只看到了丁工程师在办公桌前,手在不住地发抖,他的面色,难看得无以复加。 而那条强壮肥大的警犬的确已经死了。 狗尸就在办公室的地上,高翔了走进了办公室,也不及向丁工程师打招呼,便立即俯下身来,去察看那头已死了的警犬。 那头警犬的皮肤,呈现一种十分青紫的颜色,略有法医经验的人,是一眼就可以看出,这条警犬的死因,是中了剧毒! 高翔抬起头来,丁工程师苦笑着,道:“这……这是真的,高主任,那么一点点毒药……竟使一万加仑的水,都变得有毒了!” 高翔点头道:“是的,但是你不必惊惶。” “我看,还是答应了那人的要求吧!”丁工程师苦笑着,“要不然,一百亿加仑的食水,全都变得有毒的话,本市的市民——”他讲到这里,又苦笑了几下。 “你放心,警方会有办法对付的,”高翔转头去,道:“徐警官,你派四名警员去看守那滤水池,不准任何人走近它,同时,替我准备一瓶有毒的水样,我要去化验一下,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!” 当高翔在这样讲的时候,他的背脊上,不由自主地冒着冷汗! 因为,那足可以毒死一万人的毒药,几乎全进了他一人的肚中! 一小时之后,高翔在他的办公室中,得到了化验送来的报告。 在未曾接到报告之前,他已经发下了一个命令,是保卫蓄水湖的。 他的命令,派出三百名现役警员,和三百名后备警员,在蓄水湖的附近,日夜不停地巡逻;当然,只凭六百人的巡逻是不够的。 所以,高翔又命令警方的工程组人员。以最快的速度,在蓄水湖的四周,架设铁丝网,不给人接近。 高翔之所以采取这些措施,当然是不给那个准备前来放毒的人以机会。虽然,二十万美金不是一个大数目,但如果答应了那人的要求,这就无疑是向邪恶屈服,这是任何一个优秀的警务人员都不愿意做的事情,高翔根本未曾考虑到这一点。 高翔曾经拿起电话来,想将这件事情告诉木兰花。 可是,当他拨了两个号码之后,他便将电话放了下来。一则,那时是接近凌晨三时的深夜,和人通电话,当然是十分不适宜的。 二则,高翔始终认为在严密的防范之下,那人放毒的企图是不会得逞的,是以他也不想去惊动木兰花了。 等到报告书送来了之后,高翔看了报告书,他的双眉,紧紧地蹙在一起,连同死犬的尸体解剖一齐来看,这种毒液在进人生物的身体之后,由胃壁渗透至血管中。而它一和血液相遇,便使血液中的血小板凝聚在一起,结成极大的阻碍物,使血液不能通过微血管,引起严重的血栓塞而死亡! 至于那种毒药,究竟是什么东西,化验室却没有结论,因为在高翔带回来的那一瓶水中,化验室的人员,只找到数量极少的异样物质,在电子显微镜下,呈残缺的三角形结晶。 推测这种结晶物就是致命的毒药,然而,这种毒药究竟是什么东西,化验室的人,却是说不出所以然来,也就是说,这是一种以前从来未曾出现过的毒药! 高翔的心中,开始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了。 他知道,那封信中称这种毒药为G-G7。并且说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毒药,这实在不是虚言恫吓的话,他感到十分混乱,当他抓注了一支笔,在纸上下意识地划着的时候,在不知不觉间,他竟草拟成了一则广告!高翔发觉了这一点,苦笑了一下,将纸团起,准备抛去。 可是,他将纸抛掉了之后,却又将之拣了起来,摊了开来,改动了几个字,将一名助手召了进来,道:“去报馆刊登这段广告,明天一定要见报,并且,要刊在最显眼的地方!” 第二章 第二天,仍然是个浓阴天。 从清早起,天色便是一片灰黑色,后来,索性渐浙沥沥地下起雨来,穆秀珍一面在烤面包上搽着牛油,一面无精打采地望着外面。 “唉,这样的天气,又只好在家中闷一天了,”她懒洋洋地站了起来,“老天也真是,不知受了什么委屈,三天两头地下雨!” 坑在她对面的木兰花笑道:“在家中,也未必一定闷,一样可以找些事情来消遣的,而且,同样地可以得到极高的乐趣。” 穆秀珍连回嘴的精神也没有,她只是翻了翻眼,扁了扁嘴,表示不同意木兰花的说法,木兰花将她正在看的报纸,递了过来道:“你看看这个。” 穆秀珍懒洋洋地向木兰花指的地方,看了一眼,那是一段广告,广告很简单:“愿意收购G-G7,请在上午十十至六角公园喷泉旁洽。” 穆秀珍翻了翻眼睛道:“这是什么玩意儿?” “就是要你动动脑筋,你想,‘G-G7’代表什么,”木兰花将银匙在咖啡中慢慢地转动着,显然她也思索着。 “兰花姐,若是叫我什么是劳什子G-G7而来过上一天的话,那我更要闷死了!”穆秀珍仍是不感兴趣,喳,忽然之间,她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动,道:“兰花姐,我有主意了,我到六角公园的喷泉水池旁去看看?” “看什么?” “什么G-G7啊。” “带着‘G-G7’的人,在额角上写着字么,你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样人?而你的样子,却是谁都一看就可以认出来的。” “我可以化装去的。” “我却宁愿在家中,根据推理的原则,来思索一下,这种东西是什么,和这个广告是什么性质这件事是和我们无关的,我们去插手作甚?” “兰花姐!”穆秀珍拖长了声音,“是你引起人家的好奇心的,可是你却又不让人家去揭开谜底,这不是故意为难么?” 木兰花心软了,道:“好,可是你得记住我的话,你去只管去,然而不可以乱来,只能在一旁观看,你最好带一个望远镜去,在远处观察。”“我有数了,”穆秀珍了看手表,已是八时二十分,她连早点也不吃了,“登登登”地上了楼。二十分钟之后,她变成了一个女学生,拿着一叠书,奔了下来。 上午的公园中出现女学生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,当然是不会使人起疑的,而穆秀珍也经过了化装,使她和原来的面目的不同。 她冲过了客厅,在门口向木兰花招了招手,道:“拜拜!”接着,她就冲出了花园,奔到了巴士站,去等候巴士了。 木兰花则坐了下来,取过了那张报纸,又去看那则广告,她已经发现那广告是临时抽去了文字加进去的,可见一定十分紧迫,然而G-G7,又是什么呢?如果那是两个不法集团的联络方法,那又不致于这样地明目张胆,因为六角公园是人人可以去的地方,而且警方也会因为好奇而前去观察一番的。 一想到警方,木兰花立时笑了起来,毫无疑问,这则广告,一定是警方刊登的了,至于那是什么事情,木兰花却仍然不知道。 但是,木兰花却也不再去伤脑筋了,因为她知道,如果这是一件重要的事,高翔一定会来告诉她的,而高翔并没有来说什么,可见得那不是一件大事了。 木兰花于是放开了报纸,继续用她的早餐。 而穆秀珍则急冲冲地,在九时五十五分,赶到了六角花园。六角公园的附近有不少学校,是以公园中学生十分多。 到了公园之后,穆秀珍的脚步,放慢了下来,她向喷池池走去,那个喷水池是用五色缤纷的石子,砌成六角形的,一共有六股交叉的喷泉,高达十二尺。 这时,有不少人坐在池边,穆秀珍绕着池边走了一遍,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戴着一顶巴拿马草帽的中年人身上。那中年人穿着一套笔挺的麻质白西装,手中还拿着一根手杖,站在喷池旁,不时走动几步,显而易见,他是在等待着什么。 穆秀珍在那中年人的身前,来回走过了三次,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中年人十分可疑,但是,她却未曾发现别的可疑的人。 照那则广告看来,在这里,应该是双方见面的,那么,这个中年人是代表哪一方面的呢,穆秀珍一面想,二一面又慢慢地踱了开去。 时间一点一点在过去,那中年人仍等在喷水边,而且,也没有第二个可疑人物出现,穆秀珍实在等得有点不耐烦了。 她心一急起上来,什么都忘记了,也不顾得她来的时候,木兰花曾经告诫过她,不可多管闲事的话了,她竟逼自向那中年人走了过去。 那中年人显然也在注意她了,等到她来到了面前,那中年人挺了挺身子,穆秀珍低声道:“G-G7,是不是?” 那中年人呆了一呆,像是想不到自己等待的人居然会是一个女学生,但他也立时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,G-G7。” 穆秀珍倒呆住了,她想不出再有什么话来说,只得问道:“那么,你是——”“你不必理会我是什么人,”那中年人立时沉声道:“我可以命权处理一切,如今,问题是在于我们怎样能信你确有诚意?” 穆秀珍呆了一呆,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,对方的话,她自然也感到难以搭腔,她只得顺口道:“当然我们是有诚意的。” “那么,价格倒是公平的。” “是啊,公平的!” 穆秀珍一面敷衍着,一面心中在暗骂:“见鬼,什么公平不公平,这家伙看来十分滑头,要在他的口中,套出话来,可不容易!” 那中年人又道:“你不是写那封信的人?” 穆秀珍道:“什么信?噢,我,我不是。” 中年人扬了扬眉,道:“那么,这封信的内容,你是应该知道的了?” 穆秀珍这时,倒有点后悔贸然前来了,她根本不知道什么信的内容!她只得期期艾艾地道:“我……知道,不,我……不知道。” 她一面说,一面向后退去,心中已在想,还不如打退堂鼓的好,若是再和对方胡缠下去,只怕越来越要出洋相了! 她这里才刚一退步,那中年人便大声喝道:“站住!” 穆秀珍果然立即站住了。 本来,穆秀珍绝不是那样听话的人,人家叫她站住,她就肯站住了,可是,她在那两个字中,却听出了那是高翔的声音!穆秀珍陡地转过了身来,叫道:“见鬼么,你是——”她的话还未曾讲完,那中年人也已“啊”地一声,叫了起来,道:“秀珍,原来是你,你在闹什么鬼?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 “呸!”穆秀珍没好气地回答,“你自己在装神弄鬼,如何还来说我,报纸上的那段怪广告,可是你登的么?是不是?” “是啊,那么这G-G7是你发明的?” “什么叫作G-G?”穆秀珍反问。 高翔顿足道:“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么?” 穆秀珍摊了摊手,道:“我什么也不知道,我是看到了报上的广告之后,感到十分奇特,所以才来看一个究竟的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 高翔叹了一口气,他翻起手腕来,看了看手表时间已是十一时了,那人当然没有来,否则,不会到如今都不出现了。 当然,那人也有可能是来了之后,但是被穆秀珍来一闹,结果不再露面,便尔离去的,可是高翔却只是心中想着,不敢讲出来。 因为他知道穆秀珍的脾气,他如果一讲了出来,穆秀珍定然大表不满,一定会和他争辩的,而高翔此际,却已感到事情绝不简单,没有闲心思来和她争辨了。高翔只是道:“那么,兰花在家么?我有事要找她,我们一齐去,见了兰花,我就将事情讲出来给你们听。” 穆秀珍不高兴,道:“先讲给我听不行么?” 高翔笑着,摇了摇头。 穆秀珍赌气道:“那你去好了,我不去。” “秀珍,你要是不去的话,什么是G-G7,以及一连串十分惊险的事情,你就没有份参加了,你可不要后悔才好!” 穆秀珍狠狠地顿了顿足,道:“好,君子报仇,三年不晚,看我以后有机会不整你,高翔,你可得记住我这一句话。” “高翔只是笑着,不置可否,他当然知道,这时候穆秀珍狠霸霸地要他记得这句话,可是不消五分钟,她自己反而会忘得一干二净了。他们门出了公园,登上了高翔的车子,一齐向前驶去。车子在门口停下来时,木兰花正在花园中,新建的喷水池旁,观赏金鱼,那是两对十分名贵的金鱼,一对是“丹顶紫罗袍”,另一对是“青兰花”。听到了车声,木兰花转过头来,穆秀珍已高叫道:“兰花姐,这段广告,原来是高翔登的!” 木兰花只是微笑了一下,她在穆秀珍一出门时,便已经料到这一点了,这时她对自己的推理正确,感到十分高兴,她道:“高翔来了么?” “我来了!”高翔也出了车。 “好,你可以说了,高翔。”穆秀珍急不及待地催着。 高翔推开铁门,走了进去… 木兰花只向他望了一眼,便已在他的神情之中,看出他的心中,有着为难的事了,她先向屋中走去,道:“慢慢地说,别心急!” 等到高翔将昨天晚上经历的讲完,木兰花坐在沙发上,望着窗外,仿佛有一点心不在焉的样子,她一点也没有表示意见。 穆秀珍则问道:“那个人没有来见你?” “没有,你也看到的了,当你出现的时候,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人派来的,却不料你是化了装,来开我玩笑的。” 高翔的语气中,显然还有一点不满。 但是毫无心机的穆秀珍却并未曾明白这一点来,她只是说:“或者,那人今天凑巧未曾看到报纸,所以才没有来?” 。“这广告出现在全市所有的报纸上,而且,在报纸登广告的办法,又是他定的,他怎会不看报纸?这是不可能的,我看一定有另外的原因。” “在六角花园见面的办法,”木兰花第一次开口,“也是那人提出的么?” “不是。”高翔摇头道,“那是我随意想出来的。” “这人一定认为这个方法不可能,我想,也会有电话打给你的。”木兰花顿了一顿,“你不妨打一个电话回去问问。” 高翔心中半信半疑,他拿起了电话,可是两分钟后,他放下了电话,道:“兰花,你真是料事如神,有一个神秘人打电话给我,他说每半小时打一次电话来,直到我回去为止。” “那你就快回上等他的电话吧!” 高翔答应了一声,站了起来,他一而向外走去一面道:“兰花,你对这件事情的意见怎样,可以先给我参考一下么?” 木兰花摇了摇头,道:“我暂时没有什么意见,你接听了那人的电话之后,再将经过情形告诉我,或者会有一点新的发现。” 高翔答应着,匆匆地离了开去。 穆秀珍在客厅中团团乱转,道:“兰花姐,那人若是真在蓄水湖中放下了毒药,那么,事情就十分麻烦了,岂不是全市人都要死光么?” 木兰花笑了起来,道:“当然不会造成这样恶果的,水务工程局可以每日化验水质,如果水有毒,便可以不再供应的。” “没有水用怎么办?” “当然,那要造成很大的损失,这个人的确是有向市政府勒索的条件的,可是有一件事,我却不明白——”木兰花讲到这里,停了一停。 “什么事情?” “为什么他勒索的数字,如此之少?” “二十万美金,还算少么?” “当然,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,但是你想想,一百亿加仑的水,照现在水费的标准来说,该值多少钱?事实上,这个蓄水湖中的水,如果完全没有用了,那么,带结本市的损失,是难以估计的,这是一个可以大大勒索的好机会,他为什么开价如此之低呢?” 穆秀珍牵着眼睛,她当然想不出道理来。 “而且,”木兰花继续着,“能够制造出这种毒药来的人,他必然要有一个庞大的实验室,要维持这样的一个实验室,只怕这笔钱,他连‘本钱’也不够!” 穆秀珍的拇指和中指一扣,发出“得”地一声,道:“我想到了,他要的钱少,那么,政府方面,便容易起息事宁人之想,而他可以每一个城市去敲诈,全世界有那么多要依赖蓄水湖供水的城中,他环游世界一周,就可以大有收获了。” 木兰花笑道:“这或者是理由,但是为什么寄给丁工程师的那封信,不是由邮政寄递,而是由石头包着,从窗口中抛进去的呢?” “这有何奇怪?这不是歹徒惯用的办法么?” “当然是,但这种办法,一般来说,采用的全是些鼠偷狗窃,而不是一个有着如此抱负,有这样学问的科学犯罪者!” 穆秀珍听得大感兴趣,道:“那么,你的意思是——”“我认为这个丁工程师十分可疑。” “可是,高翔说他胆子十分小,面色发白!” “是的,但这种情形是可以假装的,我绝无法相信,一个有能力发明震惊世界的毒药的人,却会用投石头的方法抛出他的恐吓信!” 穆秀珍连忙压低了声音,道:“兰花姐,那么,我们去找找这个丁工程师,看看他有什么古怪;不是可以知道真相了么?” 木兰花站起了身子来,回来踱了两步,道:“我去,你在家里!” “兰花姐!”穆秀珍叫起声来,“怎么每逢有什么事情发生,你讲的总是那两句话,我去,你在家里,你就没有别的话可讲了么?” “秀珍,这次你可弄错了。你忘了高翔到警局后,将会接到那人的电话?高翔接到电话后,一定会转告我们的,你们就可以得到新的线索了!” “是啊!是啊!”穆秀珍高兴了起来。 “可是,你若是要有所行动的话,却必须等我回来了!”木兰花严肃地吩咐着,她的话,犹如一盘冷水,泼向穆秀珍一样。 穆秀珍的兴趣减却了一大半,坐了下来,道:“也好!” 木兰花转身上楼,带了一些必要的工具,驾着车,便向那个蓄水湖驶去,等到她来到了那条静僻的公路上的时候,有好几辆警车停着,木兰花的车子一到,便被两个警员拦住,一个道:“小姐,这条路因为特殊的理由封锁了,请你回去。” 木兰花微笑,道:“请你们的主管来,我要见见他。” 那警员犹豫地向木兰花望了一眼,但终于走了开去。不一会,两个警员走了过来,木兰花从车中探出头来,道:“两位好,是我!” 那两名高级警官一看到是木兰花,立时向她行了一个敬礼。 木兰花虽然不是警方的工作人员,但是,她英勇的行动,却使得警方上下,对她十分佩服,那两个高级警官一见到她,便向她行礼,纯粹是自然而然地对她表示尊敬的行动。 木兰花忙笑道:“不必客气,高主任已向我说起这里的事情了,我想到前面去看看,可以发给我一张通行证么?我实在不想再惊动别的人。”“可以,可以!”那两个警官连忙答应。 不一会,就有一张特别通行证,贴在木兰花车前的玻璃上。木兰花向那个警官道了谢,又驱车向前,疾驶了出去。 由于她车头贴上了那张特别通行证,是以她并没有再受什么阻拦。木兰花并不是驱车直到办公大楼的门口,而是在还有相当距离对便停了下来。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,慢慢地向前走去,她也不是到办公大楼去,于是向职工宿舍走了过去。这时,正是上班的时间,宿舍很静,木兰花在两个女工那里,轻而易举地问到了丁工程师的住所,丁工程师是单身族,但是由于是主管,所以他一个人占据了一个居住单位。他住的是三楼,木兰花踱到了楼下,抬头看去,果然,那居住单位,有一扇窗的玻璃,是打破了的。 但是木兰花也发现,要站在地下,抛出了一块石头,去打碎玻璃,而跌入室中,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事,但如果这个人没有极强的臂力,也是绝做不到的。 木兰花四面一看,看到并没有人注意,她沿着水管,迅速地爬了上去,到了那个窗口,她手从破洞中伸了进去,将窗子打开接着,她的身子一翻,已翻进了屋内。 当她一进入那间房间的时候,她更肯定了工程师的话,是大有问题的了。因为丁工程师曾告诉高翔,说是那块石头,从窗中抛进来,差点砸在他的头上,将他惊醒了过来的,据高翔说,当丁工程师讲到这一点的时候,还十分害怕。 但木兰花一进了这间卧室,便断定那是谎言! 因为,被击破的窗子,是最下的一格,而床离窗口,足有八尺,除非石子飞进了窗口之后,又会自动升高,向前飞去,否则,是没有可能落在他床上的! 木兰花站直了身子,先在卧室中以快速的手法,搜索了一下。 她的行动,快捷而小心。她不能不如此,因为她没有搜索令,这种行动实际上是犯法的。 她并没有发现什么,她打开了房门向外走去。 外面是一间客厅,还有两间房间,一间空着,一间是书房,木兰花找了一找,也没有发现什么,她从大门中走了出去。 出了宿舍之后,她走到办公大楼去,由守卫在门口的警官,陪着她去见丁工程师,确如高翔所言,丁工程师十分不安。 木兰花和丁工程师握过了手之后,立即低声道:“丁先生,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,这个问题,给别人听到是不利于你的,所以我想——”丁工程师才听到这里,手便发抖来,他用发抖的手,将他办公室中别的人,全支了开去,然后才道:“什……什……么……事?” 木兰花走近了一步,道:“很简单,你为什么要撒谎呢?” 丁工程师的面色,本来已经够难看的了,但是一听得木兰花这样指责他,他的脸色,在刹那之间,变得和死人一无分别! “……没有撒谎!”他分辨着。 “不必抵赖了,丁先生。” “我……” “你为什么要撒谎!”木兰花加重了语气。 “兰花小姐,我——”丁工程师的声音抖得更厉害,可是当他讲出这五个字来的时候,木兰花立即知道,他是愿意向自己讲出事情的经过来了。 所以,木兰花也将身子俯前了一些,准备仔细倾听。 可是也就在这时候,出乎木兰花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,一声巨响,就在丁工程师的身边,发生了爆炸。那爆炸的发生,可以说突兀之极! 刹那之间,木兰花根本不知道爆炸是从何而来的,她只是觉得,前半秒钟,一切还是正常的,但是后半秒钟,却完全变了。 随着那一声巨响,一大团热呼呼的东西,向她直飞了过来,溅得她满头满脸,木兰花应变何等之快,她的身子猛地向后,翻了出去。 可是,爆炸的气浪,却令得她重重地跌倒在地,木兰花用力在地上一按,身子又就势滚出了几尺,这时候,办公室的门,也被人撞开了。 两个警官,疾冲了进来! 第三章 这两个警官才一冲了进来,便呆住了! 眼前的情形,实在太可怕了! 这两个警官是在三分钟之前,从这间办公室中出去的,当时,只怕他们的想像力再丰富,也无法设想三分钟之后,会有那样事情发生的! 这时,他们一冲进门来,首先,看到了一身是血的木兰花,木兰花正滚出了几尺,还倒在地上,由于她不知道那一刹间究竟发生了什么,是以连她也在发呆。 说木兰花满身是血,其实是不对的,她的头脸之上,不但全是血,而且还有很多肉块,甚至有的血肉,还像人的内脏。 这种情形,实是叫人忍不住恶心。 可是,比起丁工程师来木兰花还算是好的了。 因为不论怎样,木兰花总还是个人,但是丁工程师,却已经完全不是人了,他的左边身子,已经完全不见,他的头,则倒向右边,而左边的脸颊,也已削去了一半,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,这种情景,实是任何人看到了,都难免要大吃一惊的! 那两个警官呆呆地站在门口,不知怎样才好,直到木兰花跳了起来,他们才一齐失声道:“兰花小姐,你没事么?” 木兰花也没有回答他们,只是向前望着。 刚才还在和她讲话的丁工程师,这时,竟成了这个样子,固然木兰花在一生之中,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,但心中也不禁骇然之极! 她踏前了一步,但又退了回来。 实在没有再接近丁工程师的必要了,毫无疑问,丁工程师已经死了,木兰花也肯定,那爆炸是在丁工程师的身上发生的。 也就是说,超小型的炸弹,是藏在丁工程师的上装衣袋之中,所以当炸弹爆炸之后,丁工程师的半边身子,才被完全炸去! 木兰花在那一刹间,更想到了这枚放在丁工程师衣服中的超小型炸弹,可能是丁工程师自己也不知道的,炸弹的爆炸,当然是无线电遥程控制的结果。由此推断,可知丁工程师的身上,不但被人放下了超小型无线电递程控制的炸弹,而且,还被人放上了偷听器! 要不然,炸弹不会那么巧,恰好在丁工程师快要讲出事实真相的时候,便自炸了起来的,丁工程师是自始至终,被人科用的了! 本来,在丁工程师的身上,是很可以查得出整个事件的线索来的,但是现在,丁工程师死了,线索也就中断了! 木兰花怔怔地站着,大约过了三分钟之久,才转过身来。她刚一转过身来,那两个站在门口的警官,又吓了一大跳! 因为木兰花还是一个血人! 木兰花也觉察到了这一点,她吩咐到:“快电话找高主任,我要去冲洗一下身上的血污,这里的一切,在我和高主任未来之前,不能擅动。”“是!”那两个警官连忙答应着。 木兰花进了浴室,接上了水管,扭开水掣,让自来水在她的身上,哗哗地冲着,一面冲,一面她也按捺不住要呕吐的感觉。 她足足冲了二十分钟之久,才略绞了绞头发,湿漉漉地走了出来,等她回到了丁工程师办公室的时候,高翔还没有来。 木兰花小心地检查爆炸之后,丁工程师残骸不全的尸体,在尸体的血泊中,有许多细小的金属弹片。这证明炸弹是在他身上爆炸的推断是正确的。 又过了十分钟,高翔赶到了。 高翔看到了眼前的情形,也不禁上手,他虽然已在电话中知道了一切,但是却也想不到现场的情形,竟会这样目不忍睹。 他在门口叫道:“兰花!” “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,木兰花抬起头来,“你快检查丁工程师的一切文件,他是受人利用的,看看可有什么线索,我要先回家去。” 高翔忙道:“兰花,我接到了那人的电话。” 木兰花在门口站定,道:“他怎么说?” 高翔道:“他给了我一个地址,要我一个人前去。” “你准备怎样?” “照现在这样的情形来看,我想……我不应该一个人去的了。” 高翔想了一下,“因为,丁工程师死了,事情更复杂了。” “你还是去,但不是一个人,是我和你一起去,你在这里完事之后,到南海咖啡室来,先到先等,我们一齐前去。” “好的。”高翔点头答应。 一小时之后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一齐在一幢十分新颖的花园洋房之前,停了下来,那幢洋房是半圆形的,向南的一面,全是玻璃。 高翔和木兰花下了车,按了按在铁门旁的门铃,一个花匠模样的人,来到了门边,向他们打量了一下,高翔道:“我是警方派来的。” 那人沉声道:“一个人,只是一个人。” 木兰花笑了笑,道:“多一个人有什么关系,你开门就是了,我们有要紧的事情前来,若是你耽搁了,你负得起责任么?” 可是,木兰花的恫吓,并不发生作用。 那花匠仍然摇了摇头,道:“一个人!”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互望了一眼,木兰花向车子走去,道:“好,就一个人吧!高翔,你进去,我在外面等着你!” 高翔也点了点头,那花匠将铁门打了开来。 他才一将铁门打开,高翔一步踏了进去,手掌倏地扬起,对着那花匠的后颈一掌劈了下去。这一掌,又快又狠,臂得那花匠一个踉跄,跌在地上。 “高翔!”木兰花也料不到高翔会有此一着,她叫了一声。 可是高翔却已然道:“快,快进来!” 木兰花不再多犹豫,和高翔一齐奔进了那幢洋房,他们在楼下迅速地转了一转,又奔上了二楼,可是他们立即发现,整幢房子,全是空的,一个人也没有!木兰花连忙从二楼的窗口望出去。 正是她心中己然想到的一样,那个花匠,也已经不在了。木兰花道:“我来找一次,看这房子可有什么暗道,你用电话去查明屋主人是谁。”木兰花开始小心地在屋子中搜寻着,她从楼上找到楼下,终于,在楼梯下的一个小储藏室中,发现了一个四肢破绑的人!那人是一个五十以上的老者,当木兰花将他的手足松开之后,他叫了起来道:“有强盗!有强盗啊,快去报警,快去!” 木兰花道:“你放心,强盗已经走了,他们是什么样的,你可记得么?” “两个人,一个是和我差不多的,边有一个——”老者讲到这里,露出了十分害怕的神色来,“他!颈中生着一个大瘤,像科学怪人!” 木兰花知道,那老者口中那个,“像我一了样的人,”一定就是刚才开门的那个花匠,而另一个人颈上生了一个瘤,当然那是化装加上去的。这个人就是主角,可是他已经溜走了。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,高翔也走了过来,他已查明,这幢屋子,是属于本市一个著名建筑师所有的,建筑师一家人,全都去法国度假了。 木兰花在问了几句话之后,也知道了那老者正是花匠,他是在花园工作的时候,突然被人拖进了屋子,绑了起来的。他们两人可以说是一无所得! 他们懊丧地回到了车子旁边,他们看到,车子的水拨上,夹着一张纸,那是一只二十支装的软盒香烟拆开来的,上面草草写着:“你们不守诺言,我将采取行动,但不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,你们之中的一个人,到下列地址,来进行谈判。” 在这几句话后,便是一个地址。 高翔抬起头来,道:“兰花,这个人实在十分笨,我的身上,只要有一具跟踪信号仪,我到哪里,便人人可知,何必他一定只限和一人会谈?” 木兰花手放在车子上,沉默片刻,才道:“高翔,你觉得么?我似乎感到,这件事,从发生起,到现在为止,似乎都是烟幕!” “一个烟幕,那是什么意思?” “一切的事情,都不合情理,对方为什么不直接提出要你将钱放在什么地方,而一顶要你去和他见面呢,他的条件,不是第一次就提出来了么?” 高翔点头道:“是,这很可疑。” “还有,”木兰花继续道:“他不断地给你地址,要你一个人前去,看来似乎为了小心,为了不被警方包围,但正如你刚才所说,这是没有用的,我不信一个有胆做这种事的人,会连这点都想不到,你说,这是不是一个烟幕呢?” 高翔呆了半晌,道:“想起来,倒有点像,但是对方放出了这样的烟幕,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?是为了要害我么?” “不可能,因为对方在事前,是不能确定这件事,一定是由你主管的,而且,在丁工程师的死亡事情中,我更看出,在一连串的烟幕之后,一定有着一个重大的阴谋,极大的阴谋!”木兰花郑重其事地说着。 “是什么阴谋呢?” “当然我无法在现时得出结论,如今,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这个地址,你还是要去,我也要去,你明去,我暗去!” 高翔点头道:“好!” 那烟盒上的地址,是在本市的北郊,车子行驶了一小时左右才到达。在未到目的地前五分钟,木兰花先下了车,而高翔则驾车前往。 木兰花等高翔走了以后,才步行前往,不多久,她便看到那幢房子了,这是这条公路旁很普通的一种别墅房子。 木兰花心中,早已料定,可能那人也知道这房子是空的,所以才暂时借用一下的而已。她尽量不露行迹,来到了围墙脚下。 然后。她翻过了围墙,落在院子中。 木兰花一踏到了地面,只听得一阵狼犬狂吠声,有三条极大的狼犬,向她直扑了过来! 那三条狼狗的来势,堪称凶猛之极! 而且,那三条狼狗才一冲上来,便是向木兰花头部咬来的,一看便知那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狼犬!木兰花的身子,立时一矮,“呼”地一声,两条狼狗,已在她的头顶,穿了过去。但是其中有一条却十分狡猾,木兰花的身形一矮,它的身子也突然一沉。 木兰花的身子在下沉之际,早已有了准备,她右手疾扬而起,一掌向就在身前的那条狼大的鼻子部分,疾劈了下去。 鼻子部分,乃是狗的弱点,而且木兰花对空于道的造诣极高,这掌劈下去,是可以将整业瓦片都劈碎的,力道极大! 电光石火之间,只听得“叭”地一声响,和那狼狗发出的一下重哼声,那头狼犬“砰”地跌倒在地上,四腿不住地抽搐。 木兰花也没有时间再去考虑那条狼犬是不是已经死了,她的身后,那两条狼犬已然发出了可怕的吠叫声来,木兰花身形一闪,猛地向前跃了开去。 她身子还在半空之际,便突然转过身来,因为若是背对着那样两条大狼犬,那是极之危险的事情,她才一转过身,有一条狼犬,便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! 木兰花也在这时,落下地来。 她双足才一站稳,便伸手取下了头上的头箍按了按钮,“飕飕”两声,两枚毒针,疾射而出,射进了那狼犬的头部。 那狼犬中了毒针,它的身子突然蜷曲了起来,向后倒退了开去,撞在后面窜过来的那一条狼犬之上,使得后面的狼犬,在地上打了一个滚。 木兰花连忙踏前一步,再度射出了两枚毒针! 她才一进围墙,便遇上了那样的危险,耽搁了她近五分钟的时间,她射出了最后两枚毒针之后,立时转过身来,背靠着围墙而立,她这样做的原因,是为了如果有敌人突然出现的话,那么她至少可以不必腹背受敌,可是,当她转过身来之际,眼前却一个人也没有! 地上,躺着三条狼犬,都已死了。 当她杀死那三条狼犬的时候,曾发出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声音,虽然时间短,但是却定然会惊动屋子中的人的,何以竟会没有人出来? 木兰花一看那眼前没有人,心中的疑惑,实在是难以形容!她本来就觉得这件事十分诡异,如今,这种感觉更甚了! 她将头箍仍戴在头上,取出了手枪。 不到十分钟之前,她是亲眼看到高翔走进这里来的,她先要知道高翔究竟怎样了。她扬声叫道:“高翔!高翔!你在哪里?” 可是她的叫声,却绝没有引起回答! 木兰花陡地感到,这里根本没有人,这幢屋子,可能是一幢空屋!她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,她以最快的动作,冲进了那幢洋房的大门! 一进门,她便闻到了一股十分异样的气味,和辛辣芥酱差不多,木兰花嗅了一下,便已经断定那不是麻醉剂,这种有着那样浓烈怪味的药物,通常是被夜盗用来防止警犬的追踪之用的,因为即使是一头受过严格训练的警犬,在闻到了这种气味之后,也会感到迷惑,而无法再跟踪下去的。这种特殊的气味,乃是狗的灵敏嗅觉的弱点。 木兰花才一闻到这种气味,她已经明白了,约高翔来这里的人,又是“借用”这幢房子的,他们现在已经离去了! 木兰花一想到这里,心中的寒意,不禁更甚! 他们已经离去,那么高翔呢? 高翔进来之后,一点声息也没有,莫非已然遇害了? 木兰花连忙打量大厅,大厅的装饰,十分豪华,但是所有的家私上,都罩着布,显见这幢房子的主人,现在并不住在屋中。 木兰花以极快的步法,在大厅中转了一转,她没有发现什么人,但是却发现在积有灰尘的地板上,有着许多杂乱的脚印。 本来,在那么杂乱的脚印之中,要分辨出高翔是不是也到过这里,是相当困难的,但是木兰花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一点。 她肯定,高翔曾到过这个大厅。 那并不是她有着什么过人之能,讲穿了是一点也不稀奇的,因为她知道,高翔所穿的鞋子,全是定制的,他的鞋中,往往有着许多小机关,鞋底当然也是特制的,有着许多“K”字的小花纹,那鞋底的花纹,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。 木兰花这时,就在一堆杂乱的脚印之中,看到了几个这样的脚印,是以她可以肯定,高翔来过这里,高翔是进入过这个大厅的。 木兰花低头仔细地寻找着高翔那几个脚印的去向,她很快地就发现,脚印通向楼梯,在楼梯处,脚印不复可见了。 因为楼梯上铺着地毡,而地毡上又覆着布,当然在布上是不会留下脚印来的,但是,却已被弄得十分皱,可以推断,一定有不少人,曾上了楼。 木兰花连忙也奔向楼上去,她上了楼,又靠墙站着,然而只不过几秒钟,她便己可肯定,楼上也一样地没有人在了。 楼上有一条走廊,走廊的两旁,各有四间房间,旁门都紧紧地闭着,木兰花以最快的身法,将那八扇门一齐打了开来! 她旋风也似地冲了过去,将八扇门一齐打开,然后,她才转回身来,吸了一口气,开始再去检查那八间房间中是不是有人。 她一间一间房间看过去,房间中所有的家私,全覆着布,而地上的积尘,也比较厚。在八间房间中,只有一间是有脚印的。 木兰花走进了那间房间,她才踏进去,就呆住了! 在那间房间的角落上,放着一张安乐椅,她一看便看到,有一只手,搭在安乐椅的椅背上。那人则在安乐椅的背后! 木兰花陡地一呆,失声道:“高翔!” 她一个箭步,向前窜了出去,到了安乐椅之旁。她甚至急得不待再踏前一步,去看看椅后究竟是什么人,她一手推开了安乐椅! 那人的身了,本来是靠在椅背上的,木兰花推开了椅子,那人便倒了下来,仰天躺在地上,木兰花连忙定睛看去。 她看了一眼,首先松了一口气。 那人不是高翔,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,穿得十分随便,一件衬衫,已是十分残旧了。这个人看来,也不像是歹徒。 木兰花俯下身去,她本来是想察看这个人究竟已死了多久的,可是当地一俯下身去之后,她却发觉,那人并没有死! 在那人的脸部,有着强烈的“哥罗方”气味,他只不过是昏了过去而已。木兰花十分高兴,因为整件事情,到如今为止,都是扑朔迷离,不可捉摸的,而如今,她或者可以在这个人的身上,得到一点线索。她拖着那人来到了浴室中,用冷水冲着那人。 三分钟后,在冷水的刺激下,那人的身子开始扭动,木兰花停止了在他的头部淋水,她又等了两分钟,那人才睁开了眼来。 木兰花沉声道:“你躺在浴缸中别动!” 那人一片茫然之色,道:“你……又是什么人?你们……这样无法无天,究竟想要怎样了?你们难道就不怕王法么?”他一面说,一面挣扎着坐了起来。 她知道,她刚才是太高兴了。 这个人一定是看守这间屋子的人,那批人一进屋子时,便已经将之弄昏了过去,他一定是什么也不知道,不能提供自己线索的。 木兰花虽然知道已没有法子在对方的身上,获得什么线索了,但是她却仍是不能不问一问的,她笑了一下,道:“你放心,你一定昏过去了很久,我和他们不是同路的,我问你,他们是一些什么样的人,是什么时候来的,他们可有讲些什么?” 那人使劲地摇了摇头,神色茫然,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 “他们是什么样子,你总见过的了?”木兰花再间,“你不必害怕,我是警方人员,你可以对我讲述一切。” 木兰花并不是警方人员,但是她看出那中年人是一个没有什么智识的人,与其多费唇舌和他去解释自己的身份,不如干脆说自己是警方人员算了。 果然,木兰花这样一说,使得那人的精神,陡地一振,他挣扎着从浴缸中走了出来,话也多了起来,道:“原来你是女警?唉,这批人,一共有四个,全都穿着黑西装,奇怪的是,我养的三头狼犬,见了他们,像是很害怕,连叫都不叫!” “他们什么模样?” “我……无法知道,因为他们都戴着黑眼镜,而且蒙了脸……那人的脸上现出了恐怖的神色来,“他们……究竟是什么人?…“他们进来了之后便怎样?” “他们是翻墙进来的,我一去喝问他们,就被他们涌上来将我擒住,接着,便昏了过去,直到我醒过来,其间发生了什么事,我一点也不知道。” 木兰花呆了片刻,才道:“你的主人是谁?” “我的主人?他是大名鼎鼎的波南大律师!” 木兰花点了点头,波南大律师到外地去旅行了,他的住宅自然空着,和上一次一样,歹徒是利用来和警方接头的。 但是,和上次不同的是,这一次高翔夫踪了! 四个歹徒,要对付高翔,高翔是极可能寡不敌众的,高翔是被歹徒架走了么?木兰花感到自己不再应该在这里耽搁下去,她退出了浴室,下了楼,来到了花园中,接着,又退出了花园,来到了围墙之外,她想在围墙外找寻高翔的去向! 她绕着围墙走了一遭,发现在屋后,围墙之外,草地上有着新的汽车轮辗过的痕迹,那当然是歹徒停车的地方了! 木兰花在那地方,略停了一停,她立即又发现了一只银光闪闪的袖扣钮,木兰花一俯身,拾了起来,钮扣上,有一个“K”字。 那是高翔的物事! 木兰花略看了一看,便伸指在袖扣钮的后面,按了一按,“拍”地一声,那有“K”字的一面,便弹了开来,里面乃是一层极薄的薄膜。 一看这种薄膜,便可知道那是通讯器中的震荡膜,也就是说,正如木兰花所料,这一只袖扣钮,是一具无线电通讯仪。 木兰花动了上面的几个小钮掣,一面不断地低声叫道:“高翔,高翔!” 她知道高翔并不是粗心大意的人,这枚袖扣钮一定是高翔故意留下来的,所以她希望高翔能够听到她的声音,和她联络,可以使她知道高翔如今的处境! 她呼叫了几次,突然听得传音器中,发出了“的”地一声响,木兰花连忙将袖扣钮放在耳边,她听到了三下咳嗽声。 那三下咳嗽声十分轻,但是也十分清晰。 它清晰的程度是,木兰花一听,便听出那是高翔的声音,她并没有叫唤高翔,而是更聚精会神地去倾听,并且取出了一本小记事簿来。 在旁人听来,高翔只不过是发出了三下咳嗽声,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,但是在木兰花听来,那三下咳嗽声,却代表了许多事。 第一,它代表高翔这时的环境,身不由主,不能和木兰花畅快地讲话。但是,他却并不是不准备和木兰花进行联络。 这三下咳嗽,同时也是一种暗号,它表示以后,高翔所讲的话中,每隔三个字之后的一个字,才是他真正要告诉木兰花的字。 所以,木兰花必须将这些字一个一个记下来,以获得高翔告诉她的话。木兰花同时,又听得汽车行驶时的声音,她知道高翔正在一辆车中。 她等了约有一分钟之久,才又听到高翔的声音,道:“你们这车子的方向盘,像高山,可以平驶么?送我去何处?” 高翔的话,听来是语无伦次的。 是以,木兰花立时听得另一个人道:“你说什么?” 但是高翔却没有回答。 高翔这时,是不能胡乱开口的,他一开口,每隔三个字后的一个字,就会被木兰花视作他正在向她通信联络的了! 而在刚才那两句别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中,木兰花却写出了五个字来,那五个字是:“车向山驶去”。木兰花苦笑了一下,这太宠统了,车向山驶去,车子究竟去向什么山驶去呢?本中的山很多,哪一个山,才是高翔所在之处呢? 木兰花更用心地倾听着,好一会,她又听得高翔道:“你们打横驶,小心头撞到了山上去!” 在木兰花的记事本上,又多了三个字:“横头山!” 第四章 木兰花直跳了起来,高翔已然说明了他是在向哪一个山驶去的了。他在向横头山驶去,而横头山的名字,不但对木兰花来说是绝不陌生的,而且,对本市每一个居民来说,也是不陌生的;横头山,就是庞大的蓄水湖工程所在之处。 木兰花奔进了车子之后,她又听到了高翔的声音。 高翔在道:“我们算到了么?红色的破砖,这样的屋子,站在前面——”高翔讲到了这里,便陡地停了下来,他的话,显然是未曾讲完,便突然被暴力截停的,接着,便听得一下狞笑,道:“高先生,你一路上说话太多了!” 另一个声音暴喝道:“你这些话,有什么意思?” 再有一人道:“可能他是在和人通消息。” 最先的那个声音道:“不可能的——”在那人“不可能的”四个字出口之后,木兰花突然听到了“扑”地一声响,像是什么硬物敲中了一样东西,接着,便什么也没有了! 木兰花的心中,凛了一凛,那“扑”地一声响,分明是表示,高翔已然遭到了狙击,他在什么时候再能和自己联络呢? 但木兰花心中却并不是太着急,因为她至少得到了高翔的指示,高翔最后那句话,每隔三个字,抽出一个字来,乃是“到红砖屋前——”,五字,木兰花既然知道高翔去的地方是“横头山”,又知道是在一间红砖屋之前,范围实在是十分小的了。 只要歹徒不是立即将高翔杀死的话,她自信可以将高翔救出来的。是以,她心中略吃了一惊,立时镇定地继续向前驶去。 一分钟之后,她车子转上了山路,那条路,已经是通向横头山的了。在车子经过一个电话亭的时候,木兰花想停下车来,和穆秀珍通一个电话。 但是,她却只是这样想了一想,并没有停车。 因为她必须把握时间,每一分钟,都是宝贵的,在如今这样紧急的情形之下,一分钟或是半分钟的时间,可能关系着整个大局! 横头山本不是住宅区,十分荒凉,可以说沿途绝看不到什么房子,有的,也只是一些十分简陋的茅屋,和破败不堪的泥屋而已。 “车子继续向前驶去,蓄水湖工程处的房子,已经可以看到了,那些房子全是洋房,是灰色和白色的,并看不到一间红色的砖屋。木兰花的心中十分疑惑,照车行的时间算起来,是应该到那个红砖屋了,但是,再向前去,便是蓄水湖管理处的办公大楼了。歹徒挟走了高翔,当然是将高翔带到他们的大本营去的,大本营难道会在办公大楼的附近么?而且,红砖屋在什么地方呢?木兰花心中的疑问,越来越甚,因为她知道,自己一定是驶错了路,她停下车来,以极矫捷的脚步,向一个小山头爬去。当她爬上了那个小山头之后,她拿出了望远镜,四面张望着,三分钟之后,她看到了那间红砖屋。她立即肯定,那就是高翔所说那一间!因为这是附近独一无二的一间红砖屋。在望远镜中,她还看到在那红砖屋之旁,是许多声压电线,看来,这间红砖屋,是水电站放置高压器的场所。木兰花记得十分清楚,高翔最后给她的指示,是“红砖屋前”,那么,她自然必须前去察看一下了,有一条路是通向那红砖屋的,那条路,勉强可以行车,但是木兰花却看不到车子停在红砖屋之前,而她也决定不用车子前去。 因为这时,她对于歹徒方面的情形,还一无所知,她当然希望能在黑暗中察看情形,而如果用车子前去,她的目标就容易暴露了! 木兰花从山头上翻了过去,山间是全然没有小路的,木兰花就在无数的树丛之中,向前走去,她足足费了三十分钟,才到了红砖屋的附近。 在她来到了离那红砖屋约有十五码的时候,她看到有两个人。 从屋中走出来。木兰花连忙矮下了身子,伏在灌木丛之中。 那走出来的两个,看来像是技师,他们的身上,全部穿着工装,身上有很多油污,两个一面走,一面在讲话,一个道:“我看没有问题了,等有新的零件运到时,再配上去好了。”另一个则道:“当然,我看新的零件很快就可以到了吧。” 那一个又道:“我们已经去催了。” 他们商人所讲的,全是有关机器方面的事情,和高翔,歹徒,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。木兰花本来想跳出去,向那两人打听一下究竟的,但是她随即改变了主意,因为她觉得事情十分蹊跷,自己若是贸然现身,只怕反而会打草惊蛇! 使木兰花觉得事情蹊跷的,只因高翔和她最后的联络,是“红砖屋前”,而不是“红砖屋中”,而木兰花到这时,实在看不出红砖屋之前,有什么奇特之处。 红砖屋,只是一片草地而已! 而且,高翔在讲了那句话之后,到如今,已经足有一小时了,木兰花没有再听到高翔任何声音,这是很不正常的。 发生这种不止常的情形,只有三个可能。 一个可能是高用一直昏迷不醒,根本没有机会讲话,但是这个可能较少,因为即使是这样的话,也应该听到一些别的声音。 第二个可能是,高用的另一枚袖扣钮,已被歹徒发现,而加以破坏,所以木兰花便一直接不到高翔的音讯了。但这个可能性也不大。 因为,在歹徒破坏的时候,她一定也可以听到极大的声响的,但是木兰花在听到了高翔最后那两句话之后,一直未听到过别的声音。 第三个可能是,她和高翔之间,隔了极厚的水泥墙,那堵极厚的水泥墙,阻隔了微弱的无线电波的传递,以致使她听不到高翔发出的声音了。木兰花认为第三个可能,可能性最大。 但如果第三个假定成立的话,那等于说,在这红砖屋之前的地下,一定有着一个秘密的地下建筑!木兰花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,所以才未曾截停刚才那两个技师的,由于那两个技师,看来是绝不知情的原故。 木兰花继续伏在灌木丛中等着,她的心中,十分焦急,好几次,她都忍不住想起来,到那间红砖屋中去看个究竟,但是她却忽了下来。 过了足足有四十分钟之久,木兰花耐心的等待,才算是有了结果,她看到有一个人,急匆匆地从山头上,走了下来。 那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! 木兰花陡地紧张了起来,她用心地看着那人,只见那人奔下了山头,来到了空地上,径自走进了那间红砖屋之中走去了。 看到了这等情形,木兰花的心中,多少有点失望,可是,她却立刻听到了一阵异样的“轧轧”声,那一阵声响,是起自地底的! 木兰花的心中,一阵狂喜! 她的推测没有错,红砖屋前的地下果然有着古怪,而且,机关是在红砖屋之中的!木兰花循声看去,看到草地的中心,一块约有四平方尺的草地,向上升了起来,计起的草地,约有一尺厚。有一尺厚的泥土,是足可以使得那一方块的野草,长得和其他地方一样茂盛厂。在那一小块草地之后,有一架钢梯,随之也迅速地升了上来。 那个穿黑西装的人,以极快的步法奔了出来。 他奔到了钢梯之旁,爬了下去,他刚一爬了下去,钢梯和那一小块草地,也降了下来,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目击的话,是绝想不到其中会有这样古怪的。 木兰花沉住了气,又等了五分钟,没有什么动静,她才走出了灌木丛,向那间红砖屋走去,走到了屋前,她发觉她的判断不错,在红砖屋中的,的确是一具极大的变压器,而她才一到门口,在屋中工作的两个人,便转过身来瞪着她。 木兰花站住了身子,不再向前走去。 那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挥着手,道:“走开,走开,高压电房,不是你来玩的地方。” 木兰花知道这贼人并没有认出自己是谁来。 木兰花当然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,但他们乃是匪党中的人,这几乎是没有疑问的了,如果不是歹徒的同伴,刚才那穿黑西装的人进到去又出来,草地上响起了轧轧的声音,他们为何有不出来看视的道理?是以木兰花仍向前走了过去。 那个人气势汹汹地向外迎了出来,道:“叫你不要走近来,你——”当那个人讲到这里的时候,木兰花已然来到他们的身前了。 木兰花慢慢地扬起手来,道:“好,好我走开,我走了——”她一面说,一面已突然发动,她双手“拍拍”两声搭上了那两人的肩头,用力向外一分。那两人的身子,立时向外跌了出去。 木兰花的左足一勾,在他左边的那人,“叭”地跌倒在地,而木兰花的身子,疾向右跳出了一步,她的右臂,已紧紧地箍住了右边那个人的头须。 跌倒在地的人,身手是相当矫捷,他一骨碌地爬了起来,然而,在他只起身到一半的时候,木兰花早已一脚飞踢了出去。 那一脚,重重踢在那人的太阳穴上,那人的身子,又猛地向后一仰,倒在地上,睁人着双眼,但是却已然昏了过去。 木兰花一声冷笑,沉声道:“你听着,我是木兰花!” 那人猛地一震,身子发起抖来。 木兰花又冷笑一声,道:“你不必害怕,只要你肯合作,我是不会取你性命的,我问你的话,你要一句一句,老实地回答我。” 她一面说一面将箍住那人头部的手臂略松了一松。 那人刚才,已差一点给木兰花箍得窒息过去了,这时木兰花的手臂一松,他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,道:“是——是,我说,我说。” 木兰花沉声道:“好,那么,我问你,在这个地下室中的是什么人,刚才,警方的高主任是不是被你们带到地下室去了?” 那人口中唔唔作声,却讲不清什么话来。 木兰花心中大是恼怒,她又道:“你若是不讲,我不再和你多噜唆的了,你先看你的同伴,就可知道你会怎样了!” 木兰花一扬手,“嗤”地一声,一枚毒针,射了出来,射在那昏倒在地上的人的颊上,那枚毒针,还有一大半露在外面。 那一枚毒针,和在那幢别墅之中,木兰花用来对付狼犬的毒针是一样的,那其实并不是致人于死的毒针,只不过针上有着强烈的麻醉剂而已,木兰花一向不赞成随便杀人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她绝不使用枪械,更不要说会去射杀一个本已昏去的人了。 可是那歹徒却不知道这一点,木兰花也存心用这一点去恐吓他,那歹徒的身子,果然发起抖来,他不断地道:“我讲,我讲了。” 木兰花一连几脚,先将那个昏倒在地。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踢进了红砖屋,然后,她挟着那个歹徒,也进了那间红砖屋中。 那歹徒还在不断地道:“我说了,我说了!” “那你就先回答了刚才的问题。” “好,好,高翔是被带到地下室去了,地下室中,是由王大通博士作首领的,我们只不过是小喽罗而已,你必须放过我的。” “那得看你回答我问题时态度怎样而决定。”木兰花道。 “是,是。” “你虽然是小喽罗,但是你总也有机会进地下室去的,是不是?”木兰花继续问着,一面心中在想,“王大通”,王大通博士,这名字好熟了啊! 木兰花的确对这个名字十分熟悉,可是人的记忆,有时是没有那么顺利将所有的印象很快地发掘出来的,她这时偏偏想不起来这位王大通博士是什么样人了! “是,是的。”那歹徒回答。 “好,那么,譬如说,你进地下室去,会遇上一些什么问题呢?会有什么人来向你查间,你又应该如何去应付他们呢?” “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那人又犹豫了起来。 “快说!”木兰花取出了一枚毒针来,对准了那歹徒的鼻子,这时已到了紧要关头,她实在是不能不进一步地恐吓那歹徒了。 那歹徒的鼻尖之上,渗出了点点的汗珠来,他道:“有……有一块铜牌——是王博士给的,我扣在……我的衣襟上。” 木兰花连忙低头,向那歹徒的衣襟上,扣着一面铜牌,但是,那却是蓄水湖水电站的职工证章,木兰花怒道:“你还是在胡说八道,是不是?” “不,不,”那人双手乱摇,“我们可以进出地下室的人,不论他襟上所戴的是什么样的章,都是经过王博士的特殊处理,留有一种特异的放射线,在进去之后,有一扇门,门上有电眼,是可以分辨出证章上是否有这种特殊的放射线的,开地下室的机关,就在这个掣。” 木兰花心知在这样的情形下,那歹徒一定不致于再讲谎话的了。她冷冷一笑,道:“谢谢你,请你先休息一下再说!” 木兰花手中的毒针,轻轻向前一送,便已经刺中了那歹徒的鼻尖,强烈的麻醉剂立时发生作用,那歹徒身子一侧,木兰花将他慢慢地放了下来。 木兰花以最快的手法,将那歹徒身上的上装,除了下来,套在自己的身上,她取下那证章,看了一会,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,又将之扣在襟上。 木兰花又将那两个昏了过去的歹徒,拖到了电压房不受注意的角落中。 然后,木兰花到一个掣前,伸手按了下去。 她才按下掣,便听得身后,传来了一阵轧轧声。 木兰花连忙返身向外,奔了出去,那一小块“草地”,已经慢慢地升起来了。而且,钢梯也已升了出来。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向下落去。 她才一踏上钢梯,不用她自己向下爬,钢梯便自动地落了下去,那一块“草地”也向下压了下来了,她眼前陡地一黑。 也就在她眼前陡地一黑间,她心中却一亮! 电光石火间,她想起王大通博士的名字是什么人了! 早两三年,王大通博士的名字,曾不断在本市的报纸上出现,那是因为他才从南美,建立了一个极大的水电站之后,来到本市,建立蓄水湖水电站的。 当时,有人说他来建立本市的蓄水湖水电站,那是大材小用,可是王大通自己,却欣然地接受了这一任务,木兰花更记起了,当王大通从南美回来的时候,他曾带来了十几个助手,当时也没有什么人表示怀疑,但是他这十几个助手,乃是他的同党,这已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。 王大通竞利用了他的职权,在这里建立了犯罪的总部!而且,可以想像得到,水电站的大量电力,当然也给王大通盗用了! 木兰花在刹那之间,想到了许多事情,但是这其间,只不过几秒钟而已,她的眼睛,在那么短的时间中,也已渐能适应了较黑暗的光线。 而钢梯的下降也已停止,木兰花向下走下了两三级,已然脚踏实地,她仔细一打量,她自己是站在一个大约十二尺见方的地下室中。 那地下室,除了那钢梯之外,一无所有。 在她的前面,是一扇铁门,正如那歹徒所说,铁门之上,有着许多半圆形凸凹,前耀着奇异光芒的电眼,木兰花的心中,不免十分紧张,她慢慢地向前走去,来到了门前,略停了一停。她听到门内发出了几下轻微的“吱吱”声,接着,那门便自动地打了开来。 木兰花的心中,固然紧张,但是既然已到了这里,却又万万没有退缩之理由,是以她立时走了进去,在她背后的那扇门,也立时关上了。 木兰花一走了进去,便不禁呆了一呆! 那是一间和外面的一间大小相同的地下室。 可是,室中却根本空无所有,外面那间,还有一柄钢梯,可是这一间,却是真正空无所有的,她站在一间空房间中! 在那一刹间,木兰花实是感到狼狈之极! 令得她感到狼狈的,当然不止是因为这间房间中空无所有,反之这间房间中,除了她进来的那扇门之外,别无出路! 刹那之间,木兰花又走进了一个陷阱的感觉! 她是个极其机灵,应变极快的人,可是,在那一刹间,她却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,也就在此际,她听到了一个十分粗暴的声音。 声音从她的头顶上发出的,木兰花立时抬向上看去,可是那传音器却被隐藏得十分之好,本兰花竟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。 那粗暴的声音喝道:“你未奉召唤,前来做什么?” 木兰花勉力镇定心神,她知道,对方能够将传音器隐藏得如此之好,当然也可以将电视摄像管隐藏在适当的地方的。那也就是说,对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,那并不是什么出奇之事。但是无论如何,对方这样问自己,那表示她是并未曾露出马脚来。对方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!木兰花连忙低下头来,她如果一直抬起头,那是较容易被电视摄像管摄入镜头的,她令得自己的声音,变得十分低沉,道:“我有要紧的事,要报告王博士。”那声音听来,更加粗暴,更加不耐烦了,他再道:“胡说,你怎么可以随便见王博士,你有什么事,只管对我讲好了。” 木兰花呆了一呆,但是,她连忙应道:“是!是!” 木兰花连连称“是”的时候,她的心情,实是紧张到了极点,因为看来,她已无法再进一步了。她当然可以随意捏造一件事,去骗那个人,但是当她将那件事情讲完之后,她却非要退开去不可了,那么,她岂不是白白地来了一次? 她这时殚智竭力在想的,就是如何可以使自己进入这个地下总部的中心部分,见到高翔,见到这里的主持人王大通博士! 正在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的时候,她的机会来了,在她身后的那一扇门,突然“吱吱”地响了起来。木兰花转过头去,只见门打了开来,一个穿黑西装的家伙,匆匆走了进来。木兰花连忙让过一旁,只见那家伙,直向对墙壁走去! 木兰花的心中,陡地一动:那问房间,并不是没有通路的,而且它的暗门建造得十分之巧妙,看来和墙壁一样而已! 所以,那黑西装的歹徒,才会向墙走去的。 木兰花心知,自己凭着伪冒的身份,混进地下室来,也只能到此为止了,此后,必须凭借真实本领去硬闯的了,是以,她一见到那人向墙走去,她连忙跟了上去,木兰花的判断,稍稍有一点错误。 她料定那墙上有一个天衣无缝的暗门,但是实际上,当那个黑西装的人,来到了墙前之后,略停了一停,他的右手,在左腕的手表上,拍了一下,木兰花心知那家伙的手表,一定是一具无线电控制仪器了。紧接着,他面前的墙,整幅地向左,移了开去,露出了里面的一间房间来。 里面的一间房间,也不过十二尺见方。 那是一间充满了各种仪器,在墙上装有许多具电视的控制室,那穿黑西装的人,匆匆走进去,木兰花才一跨过那幅墙,那穿黑西装的人,便突然转过身来狠狠地道:“你来作什么,你——”他讲到这时陡地停住了!当他开始责斥木兰花的时候,他当然只是责备木兰花不应该进入这间控制室的。但是当他转过身来之后,他离开木兰花,只不过三尺远近。 木兰花刚才进来之际,并没有机会去进行充分的化装,她只不过在脸上略抹了一些油污而已,在那样的近距离中,要瞒过一个有经验的人,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是以那人立即发觉不对头了。 可是,当他发现事情不对头时,木兰花也出手了!木兰花蓦地一伸手,拉住了那人的手腕,用力一扭,将那人的手扭转过来,使得那人的身子,不由自主地一转,背对着她,挡在她的前面。 也就在这时,原来背对着她,坐在一张椅子上的一个人,倏地转过身来,“扑”地一声,已向木兰花射出了一发子弹。 如木兰花不是动作快,一被那人觉出不妙,便立时将那人的身子扭了转来,挡在她自己面前的话,那一枪一定已射中木兰花了。 但这时情形却并不是那样。 这时,枪声一响,木兰花身前那个人的身子,骤地震了一震,那粒子弹,射进了他的身中,木兰花心中暗叫了一声好险! 那发枪的歹徒,显然也未曾料到有这样的结果,他陡地站了起来,木兰花不待他发了二枪,双手用力猛地一推! 她将已然中枪的夕徒的身子,推得猛地向前,跌了出去,重重地撞向那另一人,她是希望这一撞,可以将那人撞跌的。 可是,那人的身手却十分之矫捷,木兰花一将中枪的歹徒推出,那人身子已突然向外跌出了半步,木兰花一见自己推出的人将撞不中对方的身子,心中已知不妙,连忙伏在地上,打了一个滚。 这一次,又是她过人的机警,救了她的命。 第五章 就在她身子刚一倒下滚出之际,那人又发出了两枪。然而,由于木兰花是在他还未曾发枪时已避了开去的,是以那两枪,仍然未曾射中她,木兰花已然滚到了椅子之后。 她在椅子之后,只停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,立时又窜了出来,这次,她是向前直扑而出的,她扑出的势子是如此之快,以至那人刚来得及扬起枪来,木兰花的双脚,便已凌空踢到了。那两脚,是身在半空之中,凌空蹬了出来的。 可是,这两脚的力道,却是极强! 那是木兰花的真功夫之一,她在表演的时候,跃起,凌空蹬出双脚,是可以将一块一尺厚的木板蹬裂的。这时,她两脚迅疾无比地蹬出,一脚蹬在那人的手腕上,一脚蹬在枪上。 那人的手腕上,发出了“拍”地一下骨裂之声,痛得他怪声嚎叫了起来,因为他的腕骨,已然被木兰花生生踢断了! 他腕骨一断,自然再也握不住枪了,再加上木兰花的左脚,本是踢中了那柄枪的,是以那柄枪,“砰”地向外,飞了出去,重重地撞在墙上。木兰花的身子一挺,落下地来。 她一落地,一伸手,便将痛极俯身的歹徒,提了起来,喝道:“快带我去——”她才讲到这里,突然背后,传来一阵嘿嘿声,道:“他已受了伤,不能替你服务了,你要到什么地方去?由我来带路好了!” 在那人讲话的时候,木兰花的身子,一动也不动,但是她的双手,仍然紧紧地抓住了那腕骨断折的那个歹徒的前胸。 等到那人一讲完,她猛地转过身来。 她一转过身来,立时将手中的歹徒,向前猛地推出!可是这次,情形却不同了! 那歹徒被木兰花用力一推,自然立时向前跌去,但是他以跌出了两步,枪声响了,一连三下沉闷的枪声,三粒子弹射进了那人的身子。 子弹迎面射来的,将那人向前跌出的势子阻住,那人的身手,连晃了三下,砰地一倒在地上,立时死于非命了! 这一人变化,倒是大大地出乎木兰花的意料之外的,因为她向前推出的,乃是匪党中人,而且,那人已然能立在控制室中,地位当然不会低,她实是料不到那人会立即遇到枪杀的!她一呆之下,立即知道在这样情形下,自己是不宜乱动的。 她立时定睛向前望去。 在她前面的,一共有四个人之多! 站在她最前面的是一个瘦老头子,他的枪口,还在缓缓地冒着烟,刚才三枪,当然是他放的!而在他身后的三个人,手中也握着枪! 那人一见木兰花向他望来,立时冷冷地道:“你或者在奇怪,何以我会枪杀自己人,我可以告诉你,我们的规矩是,我们的人,必须是最好的,绝不能失败的人!” 木兰花道:“原来是这样!” 她一面说,一面装着不经意地抬起手来。 她抬起手来的目的,是想出其不意地接触头上的头箍,那么,她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,射出四枚毒针,来对付眼前的四人了。 当然,这行动是十分危险的,但是比起束手就擒来,这个险全是值得一冒的,可是,木兰花的手,根本未曾碰到她那只有许多用途的头箍! 因为,她的手才一抬了起来,那人便已阴森森地喝道:“别动,一动也别动,即使你的小指尾动一下,我也立时开枪!” “哈哈,”木兰花停住了不动,但是她却笑了起来,“想不到你们这样怕我,但是我看,就算我动了,你们也不能杀我。” “你别想得那么好!” “当然,这不是我想的事情,事实是你们的目的,只不过是在二十万美金,高主任在和你们谈判,你们没有道理要杀我的!” 那人在木兰花讲话的时候,一声不响地听着,等到木兰花讲完之后,他却大声地轰笑了起来!木兰花早就知道,那封信,那那种剧毒药G-G7,以及丁工程师的死,这一切,都绝不如表面上那样简单,其中一定还有着特别的内幕。 而她刚才那一番话,也是故意如此讲的。 果然,对方一听,便轰笑了起来,这证明木兰花的估计是正确的,勒索二十万美元这样的一个小数目,只不过是烟幕。 但是,歹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?木兰花想在那人口中,套出一些风声来,但是那人的轰笑声,才一停止,便已然喝道:“快转过身去!” 虽然,一转过身去之后,对木兰花是更加不利的,但是,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,木兰花可以说是毫无选择的余地的!她依言转过身去。 在她身后的那人又道:“向前走!” 木兰花的前面,乃是一幅墙,前面别无去路。 她抗议道:“前面是幅墙,你叫我走向前去作什么?” “向前走!”那人仍是冷冷地命令着。 木兰花冷笑了两声,向前走去,当她走前了几步之后,她前面的墙上,突然出现了一道暗门,里面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到。 “走进去!”她身后那人再度命令。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,走了进去。 她才一跨了进去,只觉出自己似乎是在一座升降机之中,那“升降机”便突然地旋转了起来。这种旋转是来得如此之突然,以至木兰花无准备稳定身子,她身子倒了下来,而那种急速的旋转在持续着,她一倒了下去之后,再想站起身来,就难了,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中,她只觉得天旋地转,一点力道也拿不出来,正当她眼前金星乱迸,耳际嗡嗡作响,几乎昏了过去之际,旋转停止了,她被一股巨大的离心力抛出来,抛到另一间房间的地上,那时候,木兰花的身子,实际上已然静止不动了,可是,由于刚才的旋转,实在太剧烈了,是以,她只觉得身子仍然在不断地动荡,眼前的一切,也全是转动着的,什么也看不清楚。 但是,尽管如此,她的听觉还相当正常。 她立时听有一个人叫她,那在叫她的人,所发出的声音,木兰花千分熟悉,木兰花不必多去细想,便可以听到,那是高翔的声音。 她手在地上一按,猛地站了起来。 她脚下的地面,在她的感觉之中,仍然如巨浪也似地在起伏着,但是她双脚微微分开,却立即使她的身子在地上站稳了。 她的身子一站稳了之后,只听得高翔的声音,更是清晰了,高翔在叫道:“兰花!兰花,你也来了,我们又在一齐了!” 高翔的声音,听起来十分愉快,听来全然不像是他们是在敌人的巢穴中相会一样。木兰花再定了定神,旋转的感觉已消失了。 她看到高翔正向她走来。木兰花连忙伸出手去,两人的手,立时紧握在一起,木兰花这才看清,自己又到了一间空无一有的房间之中! 见到了高翔,木兰花首先放下心来。 因为高翔没有事,而如今他们两人,又在一起了,他们两人在一齐,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惊险和危难,这使得他们两人都感到:只要是他们两人在一起,那么,世上是没有什么不可克服的困难的! 也就在这时候,他们听得头顶上又传来了一个声音,道:“你们从这道门走出入,你们必须服从命令,个然,便会立时招致死亡!” 随着那讲话声,一道暗门,打了开来。 那暗门中也是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到。 高翔低声道:“兰花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 木兰花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,道:“我还不知道,但如今,我们除了服从他们的活之外,还没有别的法子可想,看来,他们是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的。” “是,我被他们击昏过一次,醒来之后,他们便对我说,只要我能够服从他们一切命令的话,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。” 木兰花已在向暗门走去,她一面走,一面又低声道:“照如今的情形看来,事情的发展,已到了渐渐明朗化的阶段了。” “你看出是什么线索?” “我看,整件事情,几乎完全是为着我们而发生的!” 高翔陡地呆了呆,道:“什么?我不明白。” 这时,他们两个人已来到了暗门之前,木兰花向高翔使了一个眼色,示意他不要再说话,他们两人,是并肩向暗门中跨了进去的。 他们才一跨进暗门,眼前一黑,一时之间,什么也看不到,也就在此时,他们两人面前突然响起了一阵“嗤嗤”声。 他们感到,有一阵浓烈地麻醉药气味,扑鼻而至!而那种“嗤嗤”声,当然也是大量的麻醉剂,喷出来时所发出的声音了,他们两人立时想向后退出来,但是却已来不及了。 他们两人的身子,只不过向后仰了一仰,便已经一齐倒了下来。他们甚至未曾听得他们身后响起的脚步声,便已昏了过去。 在他们身后响起的脚步声,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歹徒所发出的,那两人来到了昏迷不醒的木兰花和高翔之前,俯身看了一看。 他们中的一个道:“好了,他们两人都昏过去了,我们可以遵照命令行事,事情到如今为止,总算是极其顺利的!” 那一个笑道:“到如今为止顺利,再也不会有什么不顺利了!来,我们一人扶一个,先将他们扶出去,再实行命令的第二部分!” 他们两人将昏了过去的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架了起来,向外走去,一路上,还可听得他们两人,发出得意的笑声来。 在木兰花的住所中,只有穆秀珍一个人。 穆秀珍无聊地在客厅中来回踱着步,也过了多少时间,她不时望着挂在墙上的电钟,终于重重地跌坐在一张沙发上。 她一脸都是不高兴的神色,口中咕哝着道:“哼,兰花姐,你也太没有理由了,出去了那么久,电话也不来一个!” 她撑着头,又生了一会气,才道:“好,我也出去!” 她“蹬蹬蹬”地向外走着,走到了门口,又转身回来,在电话旁边的记事簿上,扯下了一张纸来,写道:“我不回来了!” 写好之后,她将那字条压在电话下面,像是出了一口气,继续向外走去,重重关上了门,走过了花园,来到了铁门口。 她刚准备打开铁门,就看到一辆极其华贵的汽车,在她的门前,停了下来,车门打开,先走出来的,是一个穿制服的司机。 那司机已打开了后面的车门,一个握着手杖,衣着十分华贵,一眼便可以看出他非富即贵的中年人,从车中走了出来。 穆秀珍呆了一呆,心想,这是什么人,他是来找兰花姐的么? 是做什么的?好,不管他来求什么,自己一口答应就是了,反正自己被人抛在家中,无聊透了!她不等那中年人先开口,便道:“喂,你来作什么?” 那中年人在门前站定,道:“我,我是来找人的!” “木兰花不在家!”穆秀珍没好气地回答。 她以为既然有人上门来,那毫无疑问,一定是来寻找木兰花的了,却不料那中年人笑嘻嘻地道:“我不是来找木兰花的。” 穆秀珍呆了呆,这倒是也未曾想到了。是以她立时反问道:“你不是来找木兰花?那么,你是来找什么人的?你难道……是来找我的?” “如果你是穆秀珍小姐的话,我确然是来找你的。”那中年人彬彬有礼地说。 穆秀珍的心中,极其高兴,她忙道:“不错,我就是,你请进来,请,请!”她一面说,一面便打开了铁门,让那中年人走进来。 那中年人握着手杖,向内走来,穆秀珍又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请问先生贵姓,来找找又有什么事情?只管说好了!” 那中年人笑道:“人家说穆秀珍小姐最是豪爽,果然不错,我的确是有一件事来找穆小姐帮助的,要请穆小姐帮忙。” 两人一面说,一面已进了客厅。 穆秀珍和那中年人,一先一后,进了客厅之后,那中年人仍然十分有札,连穆秀珍也不好意思表示太以心急了,她只是道:“请坐,请坐!”那中年人坐了下来,四面打量了一下,刚才,他还在说有事情要穆秀珍帮助的,可是这时,他却只是讲些没要紧的话,道:“布置得很不错啊!”穆秀珍心中连骂了两声“他妈的”,然后道:“老先生——”她才讲了三个字,那中年人便摇手道:“嗳,别叫我老先生,我老么?我一点也不老,你这样叫我,我是会不高兴的。” 穆秀珍竭力忍着,可是这时候,她却忍不住了,她大声道:“那么我称呼你什么才好?你根本未曾向我作过自我介绍!” 那中年人抱歉地笑了一笑,道:“是,是,这是我的不对,我……小姓王。名大通,这是我的名片,穆小姐请指教,多多指教。” 他一面说,一面将一张片,递给了穆秀珍。 穆秀珍本来就不耐烦和他通名道姓,她只盼对方快快将要她帮助的事情讲出来,她更盼望是一件十分新奇刺激的事情。 但这时,人家既然将名片递给了她,她却不能不作礼貌上表示,是以她接了过来,随便看上一眼,她已经知道了对方叫王大通,再看名片,本就没有多大作用,是以她是准备在看了一眼之后,顺手将之放在咖啡几上,再去问对方究竟是为什么事而来的。 可是,她在看了一眼之后,再想将名片放下,却是在所不能了。 那绝不是因为这张名片有着什么魔力,而是因为名片上的衔头,实在太惊人了! 那名片的右上方,赫然印着“世界勒索学会会员”,“勒索学博士”,“暗杀学会名誉顾问”等三个在任何名片找不到的衔头! 任何人,看到了这样的三个衔头之后,都免不了会大吃一惊的,穆秀珍当然也不例外,她陡地一呆,几乎疑心自己眼花了。 她在一呆之后,下一个动作,便是自然而然地将那张名片,拿得近些,再详细看上一眼。 可是,就在她将名片拿到离她的鼻端,只有七八寸的时候,她突然闻到,自那名片上面,发出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气味。 那是极其强烈的麻醉药气味! 穆秀珍陡地吃了一惊! 她想立即站起来,抛开那名片,同时一拳向王大通的正在展开一个狡猾的微笑的脸部揍去。 可是,这一切,只不过是她“想”而已。 她的大脑虽然下达了这一连串的命令,但是,她的身体,却已经完全麻木,再也不听指挥了,她坐在那里,一动也不能动,她的手臂开始向下垂去,她连一张卡片也拿不住,那张令得她全部发软,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卡片,从她的手指中滑了出来,落在地上。 王大通欠了欠身子,在地上拾起了卡片,取出了他的皮夹,将那张卡片放了进去,一面嘻嘻地道:“穆小姐,请原谅我的吝啬。” 这时,穆秀珍看到,听见,头脑也很清醒。 可是,她除了心中有千万句话想骂王大通,可是却也一句都讲不出来。 王大通放好了名片,续道:“我必需要吝啬,因为这张卡片,会在一种极强烈的麻醉剂中溉过,而这种麻醉剂,在世界上的存量很少,它是亚马逊河上游,一种稀少的植物根部制成的,穆小姐,你不介意我的手段略为卑鄙了一些么?” 他一面“杰杰”地笑着,一面站起了身来,只见他拉出了他那根手杖的头,又拔出了一根天线,那手杖中竟巧妙地蕴藏着无线电对讲机。 “依原计划进行,”王大通道:“第一部分已经完成,等你们来完成第二部分。” 王大通只讲了那两句话,便将手杖回复原形。 这时,穆秀珍心中的愤怒已经成为过去了。 她开始冷静了下来,自然,以穆秀珍的性格来说,要她的思绪,真正地冷静下来,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一件事情。 但她至少总知道,再愤怒下去,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,她必需停止愤怒,来考虑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,以及如何应付。 她可以说是一点应付的办法也没有的,因为她的身子根本不能动,在全身一点力道也没有的情形下,她有什么办法反抗? 她不想去反抗,只是在想,这个王大通究竟是什么人。王大通是什么人在他的衔头上,似乎己写得十分之明白了。 他是世界勒索会的会员,是勒索学的博士。 但是,世上真有这样衔头的人么? 穆秀珍的心中,不禁苦笑! 她实在可以说得上“一筹莫展”! 她除了望着王大通之外,没有别的可做,而王大通则显得十分悠闲,他咬着烟,拄着手杖,在客厅中缓缓地踱步。 过了约莫六分钟。只见两个黑西服的中年人,奔了进来,王大通向穆秀珍指了指,道:“带她去,将她和高翔,木兰花放在一起!” 穆秀珍的身子虽然一点也个能动弹,但是她的思潮,却是在渐渐地回复镇定,她甚至希望木兰花会恰好回来,制服王大通的。 可是,当他在听到王大通这样讲的时候,她却几乎昏了过去! 高翔和木兰花,莫非他们两人也怀落入这了勒索学的博士的手中么?穆秀珍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,也就在那一刹间,她的眼前突然一下漆黑,变成什么也看不见了,穆秀珍吃了一惊,但是,她立即觉察到,这并不是自己的双目失明,而是由于一个特制的眼罩,将她的双眼完全罩住之故,所以她什么也看不到了。 穆秀珍也知道,对方一定是要将自己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,而且,对方一定是不愿自己知道身在何处,所以才这样做的。 穆秀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只好听天由命。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,被两个人一左一右,挟了起来,架着向前,走了过去,接着,又似乎被塞进了,一辆汽车之中。 汽车向前驶着,也不知驶向何处,但是路程一定十分之遥远,因为穆秀珍觉得,那至少是一个小时以上了,汽车才停了下来。 穆秀珍又被抬下了车子。 这时,穆秀珍什么也看不到,但是,她却可以知道,自己是来到了海边,因为她听到了海水冲击沙滩的那种声音。 她心想,这是海边上,那个该死的王大海,准备对自己怎样呢? 是不是想将自己抛下海去?还是想将自己由水路运走? 她只好想着,猜着自己未来的命运。 她觉得,自己又被人扶着,向前走去,不一会,像是上了一艘小艇,她又听到了小艇引擎的发动声,小艇向外驶了出去。 从迎面吹来的海风上,穆秀珍觉出小艇的速度十分高,约莫又过了三十分钟,小艇的引擎声,突然停了下来,小艇在滑出了几十码之后,也停止不动了。 然后,穆秀珍听到了“的的的”的声音,那是发无线电报的声音,穆秀珍听了一会,她听下懂对方所发的密码。 在一阵电报之后,什么声音都静止了,只听到海风声,和海水在移动时的声音,但是,在二十分钟之后,穆秀珍却又听到了一种哗哗的水声!听这声音,好像是有。一艘船在附近驶过,小艇也因之颠簸了起来,可是,那声响却又不像是有一艘船驶近,倒像只有一艘船忽然从水底冒出来一样。 一艘船忽然从水底冒了出来! 第六章 穆秀珍的心中,陡地一动,一艘能以从水底冒出来的船,那是什么?这个问题的答案,实在可以说,再简单也没有了! 那是一艘潜艇! 小艇子慢慢向前移动,直到碰到了什么,然后,有人扶着穆秀珍离开了小艇,穆秀珍踏上了很硬的钢板,又走了几步,然后,她的身子被抬了起来,像是从一个圆洞之中,塞了进去,到这时候,她已再无疑问:那的确是一艘潜艇了。 在那洞口被塞进去之后,潜艇中又有人将她接住。 她又被推拥着向前走着,大约走出了十多码,她的眼罩被除去了,她第一眼看到的,是一扇铁门,铁门随即被打了开来。 铁门一被打开,她就被推了进去跌倒在地上。